杨景林长篇小说《铁军忠魂》节选(征求意见稿)
浪鸥读礁
本书以修建嫩林(嫩江至大兴安岭林区)铁路的历程为故事架构,围绕铁军、龙飞、张春玉、铁龙等人的遭际和命运,对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第三师数万官兵,踏破禁区穿林海,爬冰卧雪战高寒,宿露餐风打先锋,修桥筑路开宝库的卓异经历和卓著功绩,进行近似还原式的记述和纪实性的描写,展现他们为开发大兴安岭林区,二十年无私无畏地拼搏和无怨无悔地奉献,讴歌艰苦奋斗、志在四方、乐于奉献、敢于牺牲的铁道兵精神,彰显铁道兵告别军旅军魂不散、再立新功的战斗风貌。
作者简介
杨景林,男,1950年8月生于内蒙古自治区突泉县,1968年8月参加工作,做过下乡知青和煤矿工人,1970年12月参军,加入铁道兵三师第十五团,在团、师文艺宣传队从事创作工作六年,于1978年3月复员,先后在乌兰浩特市民政局、组织部、交通局、街道办事处、政府办公室和乡镇企业局,从事党政工作二十多年,在职函授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自觉越来越不适应官场,刚过五十便请辞离了岗。
在部队期间,所写的相声《冰河砥柱》,获铁道兵文艺汇演创作奖和表演奖,并在《铁道兵》报上全篇刊登;组诗《写在雪地上的诗行》、相声《冰河砥柱》和《雪夜运输》等作品,在大兴安岭地区产生过影响。在职期间,时常写些散文和诗歌,曾在报刊上发表过一部分。退休以后,耗时三年,创作出了首部长篇小说《乡愁》。
铁道兵三师开发大兴安岭林区的战斗生活,需要有鸿篇巨制的文学作品予以反映。为其写一部长篇小说,作者自认力不能逮。又想又盼几十年,使命感难以抑制,迫使其不得不拿起笔来,从2016年初至2018年初,断断续续写了两年多,终于完成了这部长篇小说——《大兴安岭林区——铁军忠魂》。
序 幕
在解放战争的炮火硝烟中,杀出了一支铁军——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
从1948年7月组建的东北人民解放军铁道纵队,到1949年5月改编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团,再到1954年3月正式成为一个兵种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这支铁路工程技术部队,在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援越抗美战争和共和国铁路大动脉的建设中,逢山凿路,遇水架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做出了卓越贡献,立下了不朽功勋。
铁道兵的前身是东北民主联军护路军。1948年夏,解放战争进入到战略决战阶段,具有重大意义的辽沈战役即将开始。7月5日,中共中央东北局、东北军区在哈尔滨召开会议,决定以护路军为基础,成立东北人民解放军铁道纵队。
由解放军的第一支铁道部队——铁道纵队改编成立的铁道兵第三师,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建设时期,尤其是在修建嫩林(嫩江至大兴安岭林区)铁路的二十年当中,数万官兵用艰苦卓绝的奋斗、激情燃烧的创造和无私无畏的奉献,为大兴安岭林区的开发、建设,谱写下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
1948年7月下旬,铁道纵队第三支队顶风冒雨急行军。
“参谋长!铁参谋长!”一个人从队伍后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铁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兴奋地说:“好你个龙大队长,不愧名叫龙飞,想不到这么快,你们桥梁大队就追上来了。”龙飞大队长问道:“咱们要去哪儿呀这是?”“去陶赖昭大桥。”“陶赖昭大桥?在哪儿旮瘩?”“正好在哈尔滨和长春中间儿。快快快快,跑步前进!”铁流话没说完,已经向前跑去……
百孔千疮的陶赖昭大桥。将近一公里长的铁桥,差不多被彻底炸毁了。
铁流指挥战士们清理现场。他和大家一起,下到江水里打捞轨排。龙飞拉住他嗔怪地说:“你腰上还有颗子弹哩,再加上肺气肿又犯了,就别硬逞干巴强啦,快上去指挥吧你呀。”转头训斥一个小战士,“孙虎子,你这通讯员咋当的?!参谋长干不了重活——你能不知道吗?”孙虎子委屈地说:“我劝他他不听啊。他是首长我是兵,能管得了他吗我?”这时候,战士们合力将一节轨排抬了起来,趟着齐裆深的江水,喊叫着向岸边移动。他们三人马上加入了进去。龙飞说:“参谋长,不用你抬,你来领头喊号子吧。”铁流走到一边儿,高声喊道:“战友们,听我口令!战友们听口令啊——”龙飞带头应和:“嗨嗨哟!”“一齐向前动啊——”“嗨嗨哟!”“修好大铁桥啊——”“嗨嗨哟!”“打下长春城啊——”“嗨嗨哟!”“抢通哈长线啊——”“嗨嗨哟!”“解放东三省啊——”“嗨嗨哟!”……走到江岸的平缓处,把轨排搬到了岸上。铁流一屁股坐在了江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孙虎子忧心忡忡地说:“参谋长,你又吐血啦。”铁流忙说:“别吵吵!大惊小怪。走,干活去。”
从8 月1日正式开工到10月23日,经过三个月的艰苦奋战,陶赖昭大桥修复工程胜利竣工。24日,举行了盛大的通车典礼。站在队列前面的铁流,一脸喜兴地望着主席台,聆听东北军区副政委陈云的讲话:“……此铁桥之修复,是我第三支队所有的同志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在整整三个月日日夜夜的紧张工作中,为东北人民修通了一条胜利之路……”铁流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偷偷地吐出了一口血痰,慌忙用鞋底把它踩住了。
第三支队夜以继日地抢修哈长线。战士们从碉堡上拆下枕木、钢轨,往破损的线路上运送。扛着一根枕木的铁流,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枕木从肩头滑落下来,随之他也跌倒在地。血,一股,一股……从嘴角流了出来。孙虎子慌忙扔下肩上的枕木,焦急地关切询问:“参谋长,你咋地啦?你咋地啦?”铁流已经昏过去了。孙虎子坐到地上,抱着铁流的脑袋,嚎啕大哭。和战士们一起抬钢轨的龙飞,见状急忙跑了过来。战友们也纷纷围拢上来。龙飞当机立断:“快快快,抬起来!上医院,上医院!”七手八脚地抬起铁流,急三火四地跑向前去……
一辆卡车风驰电掣,拉着铁流和护送人员,驶进了长春的一家医院。众人把铁流抬进了急救室。几个医生经过一番检查,一个大夫对龙飞无奈地说:“病入膏肓,生命垂危,还是转到大医院去试试吧。”龙飞二话没说,领着战士们又把铁流抬了出来。孙虎子哭哭叽叽地问:“龙大队长,到哪旮儿去呀?”龙飞语气坚定地说:“上北平!北平谈判已经搞完了,就要和平解放啦。参谋长他们家就在北平,他老婆就是大夫。”
火车在刚刚抢通的铁路上向南疾驰。
北平。医院。面黄肌瘦的铁流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挂着吊瓶。他刚刚苏醒过来,张眼巡望着周边,轻声问道:“这是哪儿呀?我怎么啦?”孙虎子擦了把眼泪,答道:“这是北平。你都……都昏迷好几天了。刚抢救完你,他们就出去了,去找你老婆……该叫……叫夫人,还有孩子啥的。”转身忍不住又抽咽起来。
一个女大夫慌急地走进门来,满脸焦虑地盯着铁流,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时候……?怎么啦你呀?……怎么……病成……这样儿?”上前抚摸着铁流的脸颊,泪水决堤一般淌了下来。她是铁流的夫人王宝琴,就在这家医院当医生。铁流看着她,吃力地笑着。怔愣的孙虎子看明白了,默默拿给她一个凳子,随后知趣地躲了出去。铁流说:“我没大事儿,就是累着了。”王宝琴哽咽着说:“我看你病得可不轻啊。干什么累成了这样儿?”铁流笑道:“抢修铁路,解放北平。”王宝琴不无怪怨:“你呀,干什么都不顾死活。你当的这是什么兵啊?就是修路的劳动大军。”“劳动光荣。”“不只是拼命干活吧?而且还风餐露宿吧?”“以苦为荣。”
龙飞领着三个孩子进了屋。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快步上前,带着哭腔问候铁流:“爸爸,你怎么啦?”“爸呀,你怎么这样儿啦?”铁流看着两个儿子,笑问:“谁是铁军?谁是铁龙?”“我是铁军,是哥哥。”“我是铁龙,是老二儿。”王宝琴叹息道:“为人之父,连儿子都分辨不清。”铁流说:“他们是一对双儿,长得几乎一个样儿。铁龙,你怎么还化着妆啊?”铁龙说:“我们正准备演节目哩,庆祝北平和平解放啊。”铁流伸手招呼后面的女孩儿:“你是小英子吧?过来,过来,让爸爸看看你。”王宝琴说:“连孩子都不认识你,你能说没有愧疚吗?”龙飞把铁英推向前去,转而对王宝琴说:“嫂子,王医生,参谋长已经病……你就别埋怨啦……当兵的不都这样儿嘛。”泪水夺眶而出,——他已知铁流命在旦夕,眼下不过是回光返照。王宝琴一肚子委屈,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铁流握着铁英的手,潸然泪下:“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哪。你们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国家与自家,大家和小家……”抽咽着咳嗽了起来。龙飞劝道:“老铁呀,别说了,别说话啦,歇歇吧你。”铁流有气无力地说:“龙飞呀,我这俩儿子,就交给你啦。让他们继承我……”王宝琴急了:“什么?你要让他们也当兵?北平都解放了,仗就要打完了,还当什么兵啊?”铁流说:“打完了仗……要建设。铁道兵……任重道远……”王宝琴断然反对:“不行!绝对不行!孩子是我养大的,必须由我来安排!”铁军急忙表态:“我要当兵!子承父业。”铁龙随声附和:“我也要当兵,就当铁道兵!”王宝琴气恼而又凄楚:“你们才多大呀!还不到十六呢。你们都走了,我可怎么活?”铁军说:“让铁英陪着你,她都十二啦。”这时候,窗外街上传来了锣鼓声、鞭炮声和欢呼声。铁龙高兴地说:“准是解放军进城啦!这是在欢迎庆祝啊。”龙飞兴奋异常:“北平真的和平解放啦!可喜可贺!”一直默不作声的铁英,突然惊恐地哭叫起来:“爸爸!爸!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众人急忙转向铁流。铁流又吐血了。王宝琴拿起敷料给他擦拭。守在门外的战友们也进了屋。铁流环视着大家,最后盯着龙飞,断断续续地说:“……教育……部队……劳动……为荣……艰苦……为荣……当铁……道兵……光荣……”说完便昏厥过去了。铁英撕心裂肺地哭叫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呼唤着。窗外欢庆的声响越来越大。铁流忽然睁开了眼睛,喃喃地说:“我……我……死……值……”龙飞连忙俯身追问:“老铁,参谋长!你说什么?”铁流两眼放光,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来,指着窗外微笑着,用尽最后的气力大喊一声:“值啦!”气绝身亡。众人哭叫着,呼唤着……铁流微笑的脸庞。众人悲痛的泪眼。窗外欢庆的声浪。龙飞擦了把眼泪,喊了一声:“集合!”战士们在病床前站成了一列。龙飞喊道:“向铁流参谋长——敬礼!”龙飞慷慨激昂:“铁参谋长临终遗言:劳动为荣,艰苦为荣,当铁道兵光荣。大家跟我一起复述。”众人齐声高喊:“劳动为荣!艰苦为荣!当铁道兵光荣!劳动为荣!艰苦为荣!当铁道兵光荣!”
处理完铁流的后事,龙飞只是将铁军带到了部队。铁龙却被他母亲给留下了。他只好继续学业,并参加文艺活动。
有天晚上,演出结束后,铁龙独自回家。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他影影绰绰地瞄见几个人,已经将一对男女按倒在地。——有人劫道儿!铁龙有些害怕,转身就要离开,可又心有不甘,忽然间急中生智,便放声喊了起来:“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呀!快来救火呀!”几个劫匪惊得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周边住户的窗子接二连三地亮了,随即一些人惊恐地跑到了大街上。“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呀!快救火呀!”铁龙高声呐喊,往来奔突……趁着混乱,他拉起瘫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一个胡同……在确认安全之后,他才停住了脚步。女人惊魂未定,抓着铁龙不放。这是个十七大八的姑娘,灯影下娇柔妩媚、楚楚动人。一番安抚之后,铁龙要送她回家。姑娘却抱住他亲了一下。铁龙呆若木鸡,一阵酥麻迷醉,惹得一根筋突然亢奋起来,随即也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姑娘却推开了他,含羞带怨地说:“我……我是激动,表示谢意。你不要……不要……有非分之想。”铁龙玩笑地说:“非分之想未必有,怜香惜玉岂能无?敢问小姐家住何方?本人好漏夜送京娘。”……
自那以后,他们便交往起来。这姑娘名叫马诗怡,就读于燕京医科大学。巧的是她的父母竟全是铁道兵:其母是兵团文工团的编导,其父是《铁军》报社的副社长。那晚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叫钱诗剑,是《铁军》报社的记者。钱诗剑对铁龙说:“想不到你父亲也是铁道兵,而且你哥哥也当了铁道兵。看来咱们的缘分不浅哪。你不是也要当铁道兵吗?这个忙我们当然要帮啦,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助之恩了。”过了不久,经过测试,铁龙真就如愿以偿地穿上了军装,成为铁道兵团文工团的一名演员了。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不久,铁道兵团的部队也跨过了鸭绿江,加入到抗美援朝的浴血战斗之中。
1952年初,兵团文工团奉命要赴朝进行慰问演出。临行之前,铁龙召集一帮朋友,搞了个家庭联欢会。马诗怡应缴而来。钱诗剑却爽约了。载歌载舞,把酒言欢。曲终人散之后,马诗怡并没有马上离开。她就像大姐姐一般,对即将上战场的弟弟,做了一番悉心的叮嘱。说到动情之处,不禁潸然泪下。正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情境。铁龙一时激情难耐,抱住马诗怡便亲了起来。马诗怡惊惶失措,拼命地推拒挣扎着。铁龙说:“我就要上战场了,也许就有去无回。马革裹尸寻常事,古来征战几人回?可是我……我还没有……”一番话说得马诗怡的心软了一下,不知不觉地怔愣住了;在铁龙的强攻之下,半推半就地任其所为……
1952年夏天,朝鲜遭遇数十年未有的特大洪水。铁三师第三桥梁团所在的东沸流江桥水害最为严重。铁军在这个团里当班长。
8月1日,兵团文工团小分队来到这里,趁着洪峰平息的间歇,为战士们表演节目。随队而来的铁龙,与铁军久别重逢,兄弟俩好一顿亲热。
演出就在江边工地上。第一个节目是表演唱《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台上唱,台下合,场面热烈,群情振奋。铁龙还演出了一个独唱《我是一个兵》。“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铿锵有力的歌声,震撼战士的心灵。不料刚唱到一半儿,团长龙飞高声命令:“洪峰来啦。赶快上桥!”战士们急速跑向战斗岗位。铁龙向龙飞请示:“龙团长,我们文工团……能帮上什么忙?”龙飞说:“你们插不上手,就在这儿参观吧。”铁龙望见铁军攀上了脚手架,便不顾一切地向那个桥墩奔去,趟着江水来到桥下,就向脚手架上攀登。铁军冲着他大喊:“回去铁龙!这里危险!你别过来!给我回去!”可铁龙还是攀了上去。嘻嘻哈哈地说:“哥,我是来帮你的。打虎亲兄弟,上阵……好哥俩。让我干啥?下命令吧。”铁军哭笑不得:“那你……你就给我递扒钉吧。”
突然,防空警报响了起来。龙飞高声命令:“隐蔽!隐蔽!快隐蔽!”让一个战士把文工团员领进掩体。两架敌机飞了过来,又是扫射,又是投弹。铁龙突然惨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掉进了江水里……铁军见状,撕心裂肺地呼喊:“铁龙!铁龙!”龙飞冲到了水里,拼命地呼叫着:“铁龙!铁龙啊!”脚手架上的铁军哭喊着:“铁龙,哥来救你!”纵身跳入了大江之中……
三天之后,铁军失魂落魄地跪在江边,声泪俱下:“铁龙啊铁龙,你在哪儿呀?大伙儿找了你三天,就找到了几件衣裳。你是死是活呀?……”
龙飞和孙虎子跑了过来。孙虎子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急切地说:“铁军!铁班长,你看看这个,八成是铁龙的?”铁军急忙转身,见孙虎子递过来的竟是半截儿手臂!那手腕子上还带着一只手表。铁军盯着那手臂,惊诧得怔愣住了。孙虎子说:“刚才在加固桥墩的时候,我在一堆木头的夹缝里,发现了这个……这个胳膊……”龙飞说:“这个表我认识,它是你爸爸的。”铁军拿过那截儿手臂——这是半截儿小臂,被水泡得有些肿胀;上面的手表却光洁明亮,显然是被人擦拭过了。他看着,抚摸着,泪如泉涌,哽咽着说:“这是爸爸的遗物。那年,我跟你走的时候,妈妈把它给了我,我把它留给了铁龙……”龙飞泪流满面:“老铁呀,我对不起你,你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我,可我却没有保护好啊。铁龙他……怕是牺牲啦。”铁军劝慰他说:“团长,龙叔,您就别自责了。怎么能怨得着您呀?再说铁龙还生死未卜呢,这家伙水性特别好,淹死鱼都淹不死他。”孙虎子哀叹道:“唉,胳膊都被打掉了,就算当时没有死,可掉到江里以后,那还有个活吗?”龙飞斥责道:“孙班长,你他妈会说话吗?”铁军说:“你们看看这胳膊,不像是被枪打的,好像是被削掉的。我看是弹起来的炮弹皮,把这截儿胳膊给切断了。”……
铁三师于1951年2月入朝,1953年11月班师回国。
1954年3月5日,随着领导机构的成立,铁道兵作为一个兵种,正式入编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
从朝鲜回国以后,铁三师调动频繁,先是参加修建宝成(宝鸡至成都)铁路,1954年8月又南下江西,参加修建鹰厦(鹰潭至厦门)铁路;1957年初担负漳州至龙岩线的修建。1960年转战湘、赣两省,参加湘黔线和向乐线的修建。
铁三师是幸运的。铁军也是幸运的。他们担负的鹰厦线起点段六十公里,率先于1955年2月21日正式开工。完工后由鹰潭转到另一端的漳平,又完成了六十五公里线路的修建。特别是尾段的铺轨任务,也是由他们最终完成的。铁军不仅有幸参加了移山填海的壮阔战斗,而且还享受到亲手将火车送进厦门的荣耀。
1958年至1960年,铁军在铁道兵学校进修了两年;之后又回到了铁三师,一步一步升到副营长;1962年7月调入师司令部,任作战科少校副科长。
六十年代初期,我国刚刚度过三年自然灾害,木材短缺的矛盾日益突出,大型煤矿如大同煤矿、开滦煤矿等,因为缺乏坑木而停产。挖不出煤就发不出电。没有电,大多企业只能停工减产。一环紧扣一环的锁链,紧紧卡着经济的复苏。
1962年10月,中共中央作出了扩编铁道兵,担负森林铁路和公路修建任务的决定。为执行林区工程任务,1963年年初,铁三师除第十二团继续驻在内蒙古乌兰浩特之外,师机关从吉林白城市移驻黑龙江牡丹江市。新扩编复建的第十五团也驻在同一地区。第十四团从吉林镇赉移师黑龙江牡丹江地区。第十三团从内蒙古葛根庙北上牙克石地区。第十一团从山西原平开到了吉林于家洼子。
1963年年底,铁三师机关在牡丹江铁路宾馆举行酒会。师长阎景祜少将致辞说:“……1963年这一年,我们师各团分散在吉林、内蒙古、黑龙江的五个地区,从事国防工程和林区工程任务,大大小小项目总共有几十个。单是林区工程项目,除了森林铁路、公路以外,还有贮木场、通信、信号、房建、给水等工程,任务多,线路短,分布广,工期急,部队分散,调动频繁……现在,我透露给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就要打大仗啦,要去啃一块硬骨头,去承接最难修的一条铁路——嫩林线。这条线在大兴安岭林区,那里被称为‘高寒禁区'。日本小鬼子侵占东北的时候,为了掠夺林业资源,曾经进去过四次,可都迫于严寒,不得不退了出来。解放后,国家先后两次组织力量进去开发,也因为抗不住严寒,都没能站得住脚。这一次,我们铁道兵要上去,我们能不能站得住?”端起一杯酒,登上了餐桌,激情豪迈地说:“我们是铁道兵!铁道兵面前没困难!铁道兵脚下没禁区!大兴安岭林区可奈我何?”一扬手把酒洒向了天花板,喊道:“我们一定能站住脚,一定能取得全胜!”铁军带头呼喊口号:“一定站住脚!”“一定能全胜!”大家一起振臂高呼。师参谋长龙飞上校叫道:“铁军!”铁军跨步上前:“到!”“你马上着手准备,带领一个小分队,先行去大兴安岭林区勘察。”铁军抬手敬礼:“是!”
主 题 歌
《我当过铁道兵》
(一)
我当过铁道兵,
一辈子都光荣。
想当年在部队,
修桥筑路打先锋。
钻山沟,住帐篷,
艰苦奋斗当英雄。
为祖国铺上铁路网,
志在四方留美名。
(二)
我当过铁道兵,
一辈子都光荣。
退伍后还是兵,
本色不改劲不松。
斗志强,骨头硬,
勇挑重担向前冲。
教人生事业更精彩,
开拓进取立新功。
(副歌)
告别军旅军魂伴我行,
铁道兵精神永远传承。
乐于奉献,敢于牺牲,
团结拼搏共筑中国梦。
铁道兵精神永远传承,
团结拼搏共筑中国梦。
目 录
序 幕
* 第一章 出征
* 第二章 开路先锋
第三章 千里转战
第四章 复活
第五章 越冬取暖
第六章 张春玉
第七章 鏖战龙头山
第八章 运输
第九章 特大火灾
第十章 加格达奇
第十一章 战友聚会
第十二章 军嫂
第十三章 无私无畏
第十四章 冻结法
第十五章 渔猎
第十六章 全线贯通
第十七章 铁道兵精神
第十八章 无怨无悔
第十九章 军民共建
第二十章 不散的军魂
尾 声
(插画/张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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